被荼荼赶出家门之后,我稀里糊涂地跟着学姐到了青丘武馆。
楼道里,学姐的手机响动了。
“怎么?宝贝,这么快就寂寞想我了?”学姐喜上眉梢地接听道。
“你是不是......”我隐隐约约听到电话里是荼荼尖细的声音,但她具体问了什么我没听清。
“干嘛?好像有,你什么意思?”
“xxxxxxxxx”
“啊?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?呜,信号不好~喂?喂?!人呢?啊啊啊,信号太差挂了,拜拜~”学姐轻吐舌尖调皮地回答。
.......
晚上十一点,小萝莉DV老师还没回家。大概......也许她和茶叔仍在街头夜市饮酒作乐,已经乐不思蜀了。看样子他俩“真有一腿”,酒后乱性,说不定今晚就去宾馆开房嘿咻嘿咻了。那身高差,那画面......
我实在不知道如何去安慰荼荼。她一定很伤心很伤心,毕竟摊上一个道貌岸然的老爹和一个暗渡陈仓的师父。最后知道真相的她除了掉眼泪还能做什么?难不成去杀了那对奸夫**?
哎,万万没想到仪表堂堂的茶叔是个萝莉控。最气人的是,他的行为虽然违背道德,但完全合法。DV老师这种合法萝莉的存在真是红颜祸水,祸国殃宅。
更要命的是,这个“爸爸去哪儿组合”是妫萱的生身父母。所以妫萱和荼荼是同父异母的姐妹,而妫萱和名夏学姐是表姐妹.......
好乱,贵圈好乱,脑袋都快炸了,这都TMD什么和什么啊!
“你希望萱儿是怎样一个死法?我现在有九十九种方法杀死她~”
学姐把我拖进客厅之后没开灯,黑暗中她把我按倒在木地板上,然后骑坐在我腹部。趁着斜洒进窗户的月光,我能隐约看到她的笑脸——美丽,却透露着几分邪气。
“为什么要杀她?你有病吧?”我忍无可忍地反问。很明显,学姐由始至终就是一个疯子,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,我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方式去理解她荒谬的行为。
啪——
学姐甩手狠扇我一巴掌。被她死死地压住,我当然反抗不得。
“我说过,她是最需要解脱的人。死对现在的她而言是最美妙的享受了。”学姐冷笑着回答。
“你怎么知道妫萱想死?你有什么资格决定她的生死?”我很愤怒,因为妫萱绝不是那种稍遇挫折就自寻短见的小女人。
啪——
又一巴掌。
“李言允,别告诉我你没见过萱儿右手腕的那几道刀疤,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萱儿曾经自杀未遂。”
......
不知道,我真不知道。学姐不是在骗吧?妫萱真自杀过?!
“但她现在活得好好的,以前想死并不代表现在仍想自杀吧?”我内心凌乱不已。
“大概她是在等一个能替她分担命运的人,一根救命稻草;而事实证明,她的等待是一场空。所以她仍会选择死亡,一种最直截了当的解脱方式,这才是她的命运。”学姐若有深意地凝视着我,然而我却理解不得,觉得她真是满口胡言。
“既然你认为她最终会选择死亡,为什么还要动手杀她?”
“哼,有意思。”学姐竟然摇头笑了,嘴角轻撇,很无奈的样子,“原来在你眼里我是个疯子。”
“呃......”难道不是吗?!此话怎讲?!我更无奈,好不?
“人,往往在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。所谓人生,是一个不断失去的过程。直到死亡来临的那一天,一切都戛然而止。”学姐柔媚的眼睛流露出几分伤感。她身体缓缓前倾,俯趴在我胸口,轻咬我右耳问道:“呐,小允,你相信天堂吗?”
“天堂?”我迷惑不已。
“嗯,天堂。据说那是人死后去的地方。”
“这和刚才的话题有关系吗?”我完全跟不上学姐的话题转进。
“如果人死的那一瞬间会失去所有,那天堂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?”
“所以,学.......名夏,你想表达什么?”
“人活着的世界才是天堂。然而你们却不懂得珍惜,把自己活得很累,所以我很羡慕,很嫉妒,也很生气......”学姐紧抓我的胸膛,声音微颤着。
但我还是不理解她想表达什么。她为什么要羡慕“你们”?“你们”是指我、荼荼和妫萱吗?
“你们在任性地挥霍青春,肆无忌惮地浪费生命,非要等到一切都追悔莫及时,才有人愿意牺牲自我、做出改变吗?我疯了吗?并没有。我清醒的狠。这个虚伪浮华的世界我比谁都看得清楚:简单的事情复杂化,然后逃避、互相推卸责任,一边卖弄**又一边顾影自怜。恶心,真是令人作呕。像一群蒙着眼睛、绕着磨盘原地打转的蠢驴,就算是用鞭子狠抽也抽不醒你们。我为什么要杀萱儿?我为什么要在小卖部里对她做那种事?我是想逼她死?是吗?不是!所谓的悲剧,就是把最美好的事物毁灭给人看。我装疯卖傻只是想逼你们活得更清醒!我想让你们学
会珍!惜!因为你们还活着!呐,小允,你明白我的话吗?我没有疯,疯的是你们才对!”学姐双手撑在我头两边,低头冲我歇斯底里地吼出这一大段话,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。
她这段话真是唐突,而且不明所以。她怎么可以骂我们是蠢驴?
“你疯了。”我冷冷地回答她。
学姐怔了一下,瞪大眼看着我,然后挺直身子仰头傻笑。
她果然疯了。
嗡——
学姐口袋里的手机有响动了。
是短信,八成是荼荼发来的。漆黑的客厅里,手机屏光闪烁在学姐惨淡的脸上。
也不知荼荼发了什么话,能让学姐瞬间怒形于色......
突然,学姐扔下手机,双手捂着左胸低声呻吟,卷缩趴在我身上。
“呜......”她好像很痛苦的样子。
“名,名夏?!你怎么了?!”我摇晃着学姐,不知所措。难道是心脏病突发了?她前额的冷汗浸透了我的领口,她的身体骤然变得滚烫无比。
“名夏!振作点!”我慌了,赶忙把她翻到一边地板上,然后拿起手机——
这种情况应该打110还是119?我脑海里一片空白,手指悬抖在屏幕上不知拨什么号码。
学姐凄惨的呻吟声让我心急如焚,她痛苦地捂着胸口蜷缩成一团......
对了!打给DV老师!
小萝莉是学姐的姨妈,是学姐的监护人,而且和茶叔在一起,而茶叔是医生......
我呼吸急促地拨通通讯录里小萝莉的手机号。
“喂?”是小萝莉的低沉女声。
“喂,DV老师,你,你快回来!名夏快不行了!”我焦急地说道。
“什么不行了?你们在哪儿?”
“武馆,我和学姐在武馆!她好像是心脏病犯了!而且身体很热......”我卧倒在地,紧抱着学姐汗湿的躯体,想给她安慰。
小萝莉二话不说就挂断了电话。她应该很快就回来了。应该会很快。
“学......名夏,你一定要坚持住......”我真不知该如何抢救学姐,是做心肺复苏吗?人工呼吸?我不会,即使以前父母教过,我也紧张地全然忘记了。
学姐不会死吧?
黑暗中我抱着学姐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——
“不要死,不要死,不要死......”
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,也许这段等待将是我人生中最长的一段等待。小萝莉和茶叔推门而入的那一刻,我眼泪瞬间奔涌而出,一句话也说不出口。就像是受尽了委屈,头一次觉得自己那么的没用。
学姐的呻吟声早已停止,仅剩下微薄的呼吸。
茶叔背着学姐喷跑出门的那一刻,我懵了。头昏脑胀,耳鸣不止。
武馆楼下停的不止有救护车,还有几辆黑色豪车,以及许多陌生人,大家都在争分夺秒地护送着学姐。
因为过度紧张,我忘记是坐哪辆车前往青丘医院了。我的视野里只有学姐的银白色长发,以及急救室门头上方的红灯。
DV老师不知去哪儿了。大概在急救室里。
茶叔不知去哪儿了。大概也在急救室里。
我呆坐在走廊长椅上,又是一个漫长的等待。
许久,许久,我脑海里别无他人,却不断地回响起学姐的那句话——
“呐,小允,你相信天堂吗?”
我忘记了是哪一年,某天夜里我在被窝里突然想到了“死”这个字,因为从小就接受无神论的教育但自我意识很强烈,所以我很在意“死”的那一刻是什么感觉,死后又是什么感觉。如果死了之后就没感觉了,那么“没感觉”又是什么感觉?这种对死的思考常常让我在深夜里感到恐惧,感到窒息。
有人说,认真地思考死亡是一个人成熟的标志。我最喜欢的作家也写道:“在好端端的青春年代里竟然凡事都以死为轴心旋转不休。”所以在怕死怕的睡不着觉的夜里,我觉得自己是可悲的,却又是幸运的。死,是所有人都逃脱不了的结局,任何人在死亡面前都是无助的,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。一些年轻时抱着“生时何必想死后之事”想法的人,到老年却比常人恐惧的更彻底。越早地思考“死”,人对“生”的认识就越深刻。
而等待死亡是最残忍的事。人一胡思乱想会失眠一样,越想“赶快睡着赶快睡着”往往越是睡不着。然而,总归有入梦的那一刻,可醒来之后你却记不清究竟是哪一刻......人老了之后
容易失眠,我想,多数是因为怕死吧:害怕睡一觉之后再也醒不来了。
如果学姐再也没有醒来。
......
“你先回家休息吧。”一脸倦意的茶叔不知何时坐在我旁边,身上还残留着烧烤摊的浑浊气味。
凌晨三点,急救室刺眼的红灯仍亮着。
“我不困。”我费劲地挤出这三字。
“要不我给你安排一个空病房休息?”茶叔关心地说。
“我真不困。”
“好吧。”茶叔也睡眼惺忪盯着急救室门,沉默了许久。
深夜里的医院安静得令人窒息,阴气沉沉的,很冷。
“言允,荼荼就拜托你了。”茶叔突然冷不丁地说道。
“什么?”我已经没有力气揣测他说这话的含义了。
“我要走了。”
“去哪儿?回家休息?”
“不是。我是说,你应该已经知道了,我和你凡姨已经离婚了。”
“离婚?!”一阵电流激荡我全身,瞬间清醒无比。
“对,今天领的离婚证。我以为你早知道了。”茶叔两眼盯着急救室,轻描淡写地回答。
“我知道什么?!”我怒了,“为什么要和凡姨离婚?!”
“感情淡了,自然就离了。”他的回答佷随意。我非常不爽。
“你真和DV老师有一腿?”我狠瞪着他侧脸问道。
茶叔神情凝重地沉默一会儿,似乎对“有一腿”一词很不满。但我不觉得自己有冒昧之处。有一腿就是有一腿,非得逼我说“通奸”不成?
“言允,你年龄也不小了,作为男人,你要明白:感情没有孰是孰非。无论你做出怎样的抉择,只要拿得起、放得下,就不存在谁对不起谁。更何况你凡姨在医院科室里和小白脸也有绯闻,不信可以问你妈。”
“呵呵。”我承认,我蠢,我听不懂茶叔的“人生哲言”。但是,茶大官人,你真不是在冠冕堂地说着自欺欺人的话吗?你花心、你搞婚外恋还有理了?打死我也不相信凡姨会有外遇。这就是所谓的推卸责任吧?
“我的前半生已经给了凡菱,下半辈子没有道理不补偿给瞳瞳(DV老师的小名)。毕竟我欠她的太多,太多。”茶叔有模有样地自说自话。
佩服,佩服。
“叔,您谦虚了。您压根不欠DV老师什么,相反,你把妫萱留给她了。真是可喜可贺,可喜可贺。”
“说起萱儿,我也是年前才知道她是我和瞳瞳的女儿,从那之后就没让她来过医院做研究。毕竟她会读心术,我想你应该也是知道的。”
“啧,但是呢,妫萱已经知道你是她亲爹了。你打算怎么办?你有脸认她吗?你知道她这些年的经历有多惨吗?”我强忍着怒火,紧攥双拳,恨不得立马揍这四眼书生一顿。枉我以前那么敬佩他的文质彬彬、风趣幽默。真是瞎了狗眼。
“所以我说,‘我要走了’。”
“你去哪儿?你想逃避?”
“我要带瞳瞳和萱儿去一个陌生的地方,开始新的生活,毕竟是我欠她们的。”
“嚯,你争取到妫萱的同意了?您还真自信。”我冷言嘲讽道。
“我知道你对我很不爽,这我能理解。所以我一直没敢把真相告诉荼荼。我和你凡姨商量好了,为了荼荼学业,离婚的事等高考之后再告诉她。这段时间你配合点,跟荼荼说我去国外出差了,一年两年是不回国了。”茶叔说这些话时始终没有正眼看我。他心虚了。
他对不起荼荼。
真不是个东西。
“你要我骗荼荼?!真无耻。”我咬牙切齿道。
“有时候,善意的谎言才是解决事情的最好办法。”
“逃避......”我突然会想起几个小时前学姐歇斯底里说的那些话。真是讽刺。
“就这样吧。”茶叔站起身,伸手摸一下我头顶。但被我抬手甩开了。
真恶心。
“替我照顾好荼荼。再见。”
“去你妈的......”我噙着泪水,目送茶叔萧索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黑暗中。
岁月埋藏了事情的原委。
谎言让真相欲盖弥彰。
明天,我该如何面对荼荼?她已经知道茶叔和小萝莉的苟且之事了,纸能包得住火?
空荡荡的急救室走廊里,我独身一人坐在长椅上抱头痛哭。
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谁而哭。
为了荼荼?为了凡姨?为了妫萱?还是为了正在死亡边缘苦苦挣扎的学姐而哭?
不知道。
大概我是被茶叔离开时潇洒的背影给帅哭了吧。
哭累了,困,然后我趴在冰冷的铁长椅上睡着了。
“呐,小允,我要走了。”睡意朦胧之际,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。
我竭力睁开疲惫的双眼,眼前却是白茫茫的一片。
一无所有的白昼。
是梦?
“呐,我要走了。”
“你是谁?”我四处张望,眼前空无一物,甚至看不见自己的身体。
“是我,名夏。”的确是学姐温柔的话声。
“学姐?”我欣喜万分,心想她已经安然无恙了。
“你叫我什么?”只闻其声,不见其人。唯有空白的世界。
“名夏......”
“呐,我要走了。”她又重复一遍。
“嗯,你要去哪儿?”
“大概是,天堂?嘿嘿~”学姐可爱的笑声荡漾在白色世界里。
“天堂?”我一时半会不能理解她的意思。
“嗯。”
“你还回来吗?”
“应该不会了。”
“为什么?”梦里,我失落不已。
“TINA.”
“什么?”
“There is no alternative.”
“什么意思?”
“永别了,小允。”
“学姐......”
一瞬间,我看见白色世界的远方浮现一对身影。
学姐披着秀丽的银白色长发,一身洁白的裸肩连衣裙,冲我回眸一笑。在她身边,站着一位白色双马尾女孩。然后,学姐扭回头,和双马尾女孩手牵手缓缓消失在白色的尽头......
裤兜里的手机震动惊醒了我。
我睡眼惺忪地睁开眼,走廊窗外天色已亮。
急救室门前的提示灯熄灭了。
手术结束了?竟然没人喊醒我。学姐去哪儿了?
回想起之前的梦境,然后一阵心慌,脑袋疼痛欲裂。
掏出手机,屏幕显示是荼荼发来的短信——
“甜妞儿,你在哪儿?”
“在医院。”
“你在医院做什么?”
“一言难尽。”
我慌忙到护士站、医生办公室四处询问学姐的去处,但他们都说不知道。
怎么可能不知道......
“甜妞儿,我知道事情的真相了。”
“什么真相?”
“妫萱不是我爸和DV老师的女儿,而且他俩的恋情已经是过去式啦。昨天我在烧烤摊找到老爸和DV老师了,而且老妈也在那儿,总而言之,一切都是名夏那个贱人编造的谎言。”
......
......
“哈哈,原来如此!”
TINA提示您:看后求收藏(卧龙小说网http://www.wolongxs.com),接着再看更方便。
好书推荐:《抖S女仆和M的我》、《我的假女友正全力防御她们的进攻》、《扶她狂想》、《我不想和你一起重生》、《梦于病娇支配之下》、《女上男下》、《我被变身成女生了》、《女神攻略系统》、《重生后也难逃她的爱》、《我的奴隶生活》、